《招夫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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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
前院和正院之间隔着一道垂花门,此处有婆子看守。
辽东的早春,风寒料峭,没有一丁点温情。
沈千鹤站在垂花门内,贺同章站在垂花门外,赋南歌踩在垂花门的台阶,臂弯里倒着沈千珊——她垫着一只脚,假装站不稳。
风穿堂而过,沈千鹤指尖凉飕飕的,心里比手还凉一截。
赋家有意继续婚事,结两姓之好;而她本人不愿继续婚约。此时,若堂妹有意,改换了结亲的人选,也不失为一桩美谈,沈千鹤是在场最不适合开这个口的人。
在场几位年轻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谁都不吭声表态。
最终,是沈千珊主动站直了身体,一脸羞愧地捂着脸跑走了。
离场后,她悄悄勾起嘴角。
有了这出“勾引”的大戏,沈千鹤一定能相亲她是有意接手婚事,而非别有所图了。
垂花门旁,赋南歌的母亲站出来,笑着打圆场道:“都是误会,沈二姑娘出门时似乎有些急切了,踩着了裙摆,脚卡在门槛上。沈家对我们家老爷子有救命之恩,若非离得远,一定是经常走动的。这样的关系称一句‘通家之好’都不为过。兄妹之间互相扶持没什么不成的——大姑娘向老爷子老太太问过晨安了?”
简简单单两句词说完,扭转话题,就把事情一笔带过。
沈千珊是千珊姑娘,而不是沈家的“二姑娘”。
这个称呼从来没变过,但其中因由不便对外人说,沈千鹤没有提醒对方改口。
她乐得不在堂妹和赋南歌的“接触”话题上纠缠,顺势回答:“是,见过姥姥、姥爷,准备通知厨房传饭了。婶婶过来的正是时候,省了我再跑一趟。婶婶快进来。”
她顺势让开堵着门口的位置,把赋南歌母子放进去。
贺同章落后几步,等他们离开,对沈千鹤说:“表妹,家中火灾已过,也确定了婶娘母子均安,家宅该尽快修缮了。时间长了难免会有宵小之辈,见财生意,有怀心思。”
沈千鹤顿时笑了:“我也正有此意呢,表哥和我想一块去了。”
“那表妹的意思是?”贺同章谦让地把话语权交给沈千鹤。
沈千鹤思考着慢慢说:“我原本打算今日饭后派管家去找城里出名的泥瓦匠的。不过,刚刚姥姥、姥爷说要把沈家这头管家的职权交到我手上。我以后要回沈家掌家的,总不好只顾小家的事情,丢下这儿的日常不搭理。”
“再有,修缮宅院不是寻常事,必须由信得过的人帮忙盯着,不然工人说不定会在多少细节处偷懒耍滑呢。”
她身边的大丫鬟倒是各个得用,偏偏又年岁小,也没经历过修缮房屋的事情,做这件事情不保靠。
最好,就是找个能代表她立场的“主人”带着她的大丫鬟,让大丫鬟学起来。
这个“主人”的人选嘛……
“我现在分身乏术。”她抬眼看向贺同章,笑容里透出点狡黠的算计,“表哥主动问起,想来是愿意帮忙的,我就不和表哥客气了——表哥能带着手下帮我盯着点家里修缮的事情吗?”
贺同章完全是一副好兄长的姿态,二话不说答应:“一家人不说两家话,能给表妹帮忙,再好不过。但我对庆平城不熟悉,雇佣工匠、采买原料的事情,还得表妹亲力亲为。”
在沈千鹤心里,连杀人埋尸都难不倒贺同章,找工匠这点小事又有什么。
他主动提起让沈千鹤自己去挑选工人、才够原材料,肯定是为了避嫌,以免因为经手银钱而引起怀疑,坏了情谊。
一而再,再而三帮她处理难题,办事还这么体贴,这位上门的表哥,真是个好人呐。
别人为了自己着想,自己不能不知好歹。
沈千鹤无有不应:“这是自然。表哥快进去吧,我往厨房一趟,回来咱们一块用饭。”
她答应之后直接离开,没看到贺同章卷起的嘴角上一双眼睛里荡漾的同样只有冰冷的算计。
家宅建造,内部门道无数。
若不亲自监修,被私建了暗门、隧道都不清楚!
这么重要的事情,沈千鹤竟然也敢交给一个认识不久、尚未确定身份是否可靠的亲戚。
到底是年少天真,沈千鹤虽然聪慧有韧性,但经的事情实在太少了。
不过,这样才好。
沈家人再好,他一直装温和的大善人,也实在是腻烦了。等彻底搜查过郑家全部房舍和文案、书卷,他要回去亲自拷问庞老头,撬开他那张臭嘴,松松筋骨。
贺同章加深嘴角笑意。
跨过门槛后,他又是一派令人如沐春风的君子态。
*
有赋南歌母子在场,沈千鹤一举一动都处于被审视的状态,让她万般不自在。
好不容易熬过早饭时间,沈千鹤立刻借口处理家务,一瞬都不多坐的离席了。
刘老太太身边的吴嬷嬷赶忙追着沈千鹤一起出来了。
“大姑娘,老奴昨夜就向各处通知过,今日来见您。现在人都在偏厅等着,过去露个面?”吴嬷嬷问。
沈千鹤脚下一顿,换了方向,“走吧。”
进了屋子,沈千鹤敏锐地感觉到在场仆妇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了。
他们面对沈千鹤时,弓着身子、低下头,脸上仍旧有笑,但常年洋溢在眼睛里的慈爱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更为郑重的情绪。
……和他们对着姥姥、姥爷的姿态一模一样。
是尊重和惧怕。
沈千鹤慢慢走到最前方,坐下前,吴嬷嬷拉扯着她的衣袖低声提醒:“大姑娘,你应该坐在主座。”说话同时,眼睛还往右面示意。
沈千鹤走过去,手指搭在主位两张座椅之间的八仙桌上。
指下滑溜溜的,有几分凉,浇灭了浮动在少女心中的焦躁。
她抓住右侧主位的扶手,坐下,视线扫下去,视野内的画面也与以往不同了。
以前,她坐在左面的或者下首第一个位置,侧对着下放的仆妇,姥姥、姥爷、母亲、父亲其中之一发话,仆妇们就应答,不论她在与不在都没有任何影响,看到的只有仆妇们的侧脸。
而现在轮到自己坐在主位,明明位置没有升高,但下人始终仰望着她,好似低进了尘埃里。
这感觉着实新奇。
做主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呢?
她迅速回忆长辈们当家时的样子……
姥爷喜欢板着脸,不论下人办事的结果是好是坏,都少有夸表情变化。若一整年做事都令他满意,到了年末的时候,会多赏人两吊钱。
姥姥为人和气,爱说爱笑;但与奴婢对话的时候,她永远看着自己另外关注的事情,从不把视线放在哪个具体的奴婢身上。
母亲会事无巨细的把事情交代清楚,要求奴婢做完事情回禀成果,好的有赏、坏了就罚。
父亲其他事情不管,只事情吩咐下去,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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