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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被渣后权臣向我求亲了》

6. 第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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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前这株榕树颇有些年头,树干直入苍穹,枝条虬结铺展,将正房屋顶遮挡了半面,日光透过密密匝匝的叶子,投下明亮细小的金色光束,在程晋安身上烙下星星点点的光斑,一阵风簌簌穿过树梢,有一片榕叶从天飘然落下,在半空打了几道弯,悠悠挨到他手边。

他目光侧垂,把白瓷绘五彩花卉小盖盅轻放在青色石面上,神色温文,举止雅然。

沈之湄眼眸回敛,密密的眼睫像羽毛般颤颤巍巍地低垂着,贝齿轻咬下唇道:“还请阁老示下。”

她刚作出许诺,他就提起要求,怎地如此巧?何况她如今一介闺阁弱女,宰执天下的堂堂阁老又能托付甚事于她呢?

正思索着,他含笑的嗓音突地响起:“‘畹芙’一词出自何处?”

沈之湄眼睛微微圆睁,他这一问着实出她意料,拂去心头的些微困惑,她周祥认真地回道:“出自宋时叶茵的诗句,‘养心淡泊千诗稿,种德蕃滋九畹兰’,因院里遍处芙蓉纹样,便改‘畹兰’二字作‘畹芙’,亦取中‘畹芙’与‘万福’同音之谊。”

她的嗓音清丽婉转,娓娓道来时,若涓涓溪流,动听且耐听。

“音意具好。”程晋安颔首,一手搭在青石桌沿,食指指腹不紧不慢地点敲着,转而又道,“早间曾闻老伯爷年轻时与人辩荷,倒不似爱荷之人,如今却传老伯爷钟爱荷花,且这‘畹芙居’一匾一窗皆可见用心不斐。”

外祖父跟人“辩荷”一事,沈之湄略有耳闻。

老人家年轻时颇有风流狂狷之名,人说荷花“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涟而不妖”,他偏执意讲荷花真虚伪,假清高,一如伪君子、假道学。

可偏偏外祖母独爱荷花。

“真正爱荷之人乃家外祖母。”沈之湄低眸忖度须臾,简略答了一句。因涉外祖父母夫妻密事,沈之湄实不便与一外男多言。

其实,亦不须沈之湄多说,程晋安已闻音知意,毕竟老伯爷与夫人伉俪情深,誉满京都。

程晋安笑叹:“原来如此。”

沈之湄微微一笑。外祖父成婚前一度风流,大舅舅便生在那时,婚后却渐渐收心,跟外祖母感情日浓,二舅舅出生后更是再不染二色,哪怕外祖母因生产伤了根本无法再诞育子嗣。

畹芙居乃外祖父为外祖母所建,一墙一景,一纹一饰,皆由两人商议而来,当真无一处不彰显两人情分。

因这份情分深,自外祖父过世,外祖母便将居所内一切与“荷”相关的物什收入库房,最爱养于房中的碗莲也换成四时时兴花卉,像是置于高几上的那盆金带围。

沈之湄所知外祖父母之事,多由外祖母身边王妈妈陈叙,外祖母偶尔提上几句,她对于姻缘的认知和想象泰半源于此。

风乍起,天光随之黯淡少许,一团厚实的云团行于金乌前,踉踉跄跄,不知要飘往何方。

沈之湄想到自己此番姻缘波折,前路叵测未卜,心头不由地浮起一丝怅惘。这一丝怅惘淡而轻,被程晋安温言一惊,便遁走了。

“多谢沈姑娘为我解惑。”

沈之湄透澈的双眼望向程晋安,轻轻摇首:“不敢当阁老一声谢,举手之劳罢了。”

程晋安垂头注视着她,声线缓慢且低沉道:“适才之事于我,亦是举手之劳,姑娘且不必挂念。”

沈之湄心头一震,愣愣抬眼望向他。

两人目光越过明朗的晖色相接,沈之湄面色微僵,一抹愧色晕染眼波,率先移开眼。

她方才听见程阁老欲提要求时,还暗揣他援手助她是否别有目的,没成想他问题简单轻巧至极。此刻,她已然反应过来,他之所以当即提要求,不过宽慰开解她而已。

他哪真用她襄助。

是她,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

一朝被谋算,不论何人何事竟先起三分疑心,草木皆兵一般。

沈之湄脸颊微微灼烧,轻声道:“这不一样……”

“于我,无甚分别。”程晋安温朗一笑,举重若轻说道,“姑娘无须多虑。”

他嗓音温和淡然,不知是不是错觉,她竟然能从中听出由自信从容滋生的强势。

沈之湄抿了抿唇,没辩驳,屈膝端正一礼。

于他,给取均举手之劳,没什么不同;于她,给予是举手之劳,可求取却大不相同,令她进一步挣脱幻境覆辙,免遭年轻横死的命运。

沈之湄虽依旧固执己见,但不得不说,因他的举止言辞,她心间沉云散开不少。

程晋安垂眼端量她片时,像是瞧出她心头所想,哑然一笑,低叹道:“罢了。”沈之湄不解他话里深意,略感无措,抬手掠了掠飘散的鬓发。

程晋安别过眼眸,不久前那绺细软鬓发仿若初夏的一缕轻风掠过他修长指间,激起微微的麻痒。他不自禁搓了搓竹节似的手指。

将欲张口道别,似想起什么,沈之湄一张俏脸闷出羞惭的殷红,抿直润红唇瓣,纤细若葱白般的手指紧紧绞一起,支支吾吾,顿了好一会儿才勉力道:“今日之事,还望您……莫要向旁人透露……”

程晋安似觉好笑,喉头低低震颤,心中略沁出的一缕燥意褪尽,修长手指在瓷白茶托边沿划了半圈,这才缩回指头,反问:“要向旁人透露什么?”

眼见沈之湄双颊绯色益深,眼尾被灼烫出一抹残红,他不动声色把话圆回来:“安心,今日我只在这畹芙居歇了歇脚,并未见生人。”

沈之湄咬唇小声道:“多谢阁老。”

非但不主动自陈孤身闯来的缘由,还央求人缄默保密,沈之湄暗自苦笑。

但——

大舅母不满她做儿媳又不愿担上背信弃义的污名,于是使恶计败坏她清誉,而她则是识破了舅母筹谋后慌不择路逃来这里。

可她能这么说吗?

她也能真假掺半地编造,比方说她不善饮酽茶浓茶,不留心喝了大半盏,游走直湖边便头脑昏沉起来,因畹芙居在近旁,就打算来此暂歇半晌,却不想冲撞了他。

没有一句假话,春秋笔法略掉不便对外人言说的人和事,藏头露尾倒也给出了个尚且合理的解释。

只经不起细究,最明显的一点,她为何会狼狈不堪的独身一人乱走,且还不愿去寻丫鬟仆妇?

这已是她能苦思到的最合理解释,仍旧漏洞百出,用以搪塞当朝阁老,不免有敷衍挑衅之嫌。况且,程阁老于她有恩,她着实不愿诓骗他。

思绪乱飘间,沈之湄不由地被程晋安一句话吓了个激灵。

“想独享清净,倒不必甩脱丫鬟仆妇,让她们离远些就是。”这道话音像一丛潺潺流水漫入沈之湄耳廓,与她心间洪流汇合。

她的心思好似被他提前一步勘破。

沈之湄不禁怔然,下意识短短应了句:“是。”

天光大好,暖风习习,她颊侧一缕鸦羽似的鬓发被风撩起,露出晶莹嫣红的耳尖,一双黑甸甸的眸子似泛起隐隐水光,有一眼没一眼地斜觑他的面色。

见他始终八风不动,神色温温,沈之湄又低眉敛目施礼,肃声道:“小女记下了。”

程晋安目光投向她,略略摆手,笑叹道:“果真记下便好。”眼睑下隐有深色浮动。

树荫随日头移动,小半石桌挣出阴影,金色日光和淡薄灰影在他身上交错,勾勒一道明亮的斑驳身影,逆光望去,她竟瞧不清他的眉目。

沈之湄恍惚察觉他话里仿若透着一丝熟稔,错觉般一闪而逝,她沉下些许狐疑,正色道:“是,定不敢忘。”

程晋安温和地笑了一下,抬手端起茶盅道:“去吧。”

他唇畔始终噙着深深浅浅的笑,可立在他近前时,沈之湄仍不自觉敛声屏气。

闻言,她暗松口气,眸子不由地一亮,唇畔弯出个赧笑来:“是,小女告退。”

这一笑缓缓晕开,秀丽的眉目舒展,斐斐迤逦,宛如撑破苍穹的第一缕晨曦般动人心魄。

而立在光里展眉而笑的女孩儿,更应了那句“灼若芙蕖出鸿波”,真如春日里枝头最娇的那朵花,明媚温柔。

程晋安颔首,低眸呷了口冷茶。

***

跟先一步领路的程平和守在随墙门门口的程宁颔首致谢一番,沈之湄脚步轻快地离了畹芙居,走了一小段石子路就见到了主甬道,而后便沿主甬道向内宅深处去。

此时夏意微露,湖面荷叶葳蕤铺展,岸边柳枝低垂,风丝卷拂,深深浅浅的绿叶映照出夺目碎光,真真鲜活蓬勃。

可碰着这片湖,沈之湄浮起的心再次沉到湖底。按捺住杂乱的思绪,她不禁加快脚步。

一路有惊无险到沁芜院,倚着廊芜红漆木柱,沈之湄才慢慢松下绷直的脊背,长长吁了几口气。

云柳和碧枝闻声迎出门,见状面面相觑片刻,由云柳试探着柔声问:“姑娘,可是乏了?还是出了何事?”

沈之湄微一摆手,问:“你们怎地回了?”

碧枝嘴皮子利落,闻言当即脆声解释:“奴婢们照您吩咐将瑕表姑娘送回她院落,没料到她院中竟无甚使唤人,得用的丫鬟仆妇都不知去哪躲懒了,只一个门上守夜的老婆子和两个拙手笨脚的粗使丫鬟,根本干不了细致活计,奴婢和云柳姐姐只得留下来,服侍表姑娘卸去簪环发鬓,再铺床展被将人安置妥当。表姑娘口渴,可屋里的茶水凉得扎心,奴婢又去烧水沏茶,待表姑娘阖眼休憩,已过去了近乎半个时辰。”

沈之湄朝正房迈步,俩丫鬟缀在左右,跨门槛时碧枝虚浮了她一把,继续道:“待离了瑕表姑娘处,奴婢们见起风了,便想回沁芜院取件斗篷再去寻您,刚打开箱笼便瞧见你回来了。”

沈之湄进屋在小巧的菱花填漆八角桌前就坐,接过云柳递来的白瓷底绘彩的杯盏,两口温茶入腹,窝在心口的那股凉气似也淡了不少。

地上的熏笼徐徐吐着袅袅烟雾,沈之湄的眼眸穿过云雾,怔怔愣神,却忽闻碧枝小小惊呼了一声,困惑道:“姑娘,你左耳上的红宝耳坠怎地不见了?”

“什么?”沈之湄腾地惊诧回神,当即抬手去摸耳垂,空空荡荡。“咯噔”一下,心猛地跌落心谷。这是母亲心爱的物什,却被她疏忽遗失了!

究竟遗落在何处呢?

沈之湄悉力镇静回想。

她在畹芙居厢房梳理发鬓,揽镜自照时尚未觉察耳坠丢失,离开畹芙居后,她一路谨慎,不大可能弄丢耳坠,只能是在进畹芙居前,她在奔逃途中,伸臂挥荡横路的枝叶时扯掉了耳坠,而在畹芙居她心绪犹且起伏不定,一时疏漏便没发觉耳上异常。

有了大概方位,沈之湄惶急的心绪慢慢缓和,对碧枝沉静道:“别慌,我记得落哪里了,回头再去找回来。”

碧枝懵然应了声,想问些什么,目光不经意瞥见沈之湄后肩处的衣料勾出了几缕丝线,拧着眉问道:“姑娘,您这件新上身的褙子怎的勾丝了?还不止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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