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渡权臣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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头顶一番红日高起,徐渭踱步到窗前,低沉说道:“木琴,继续说完。”
木琴红了眼眶,半晌才吐出一个“是”,双膝落在地上,抱着为主子甘愿赴死的决心,讲出了刚才欲言又止的话。
“奏折里斩首生擒的两千私盐灶户,全是杨顺清临危劫掳的平民百姓,不是左翼军的军士。”
于嘉与徐渭都被这惊人的消息,扼住了喉咙,久久发不出声音。
十天前,徐渭将私盐案的主犯商人及收拢钱财的罪行,梳笼出一个奏折,由都察院的上官交给内阁。内阁着刑部复核此案,判诛主犯九族,两千灶户判斩刑。
这杨顺清不止贪墨,还泯灭人性,为掩盖军户罪行竟坑杀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!
“木琴,可有证据?”
木琴摇摇头,“杨家军把热河厅的各村镇围得铁桶一样,当地百姓对这事都避而不谈。”
于嘉清了清嗓子,眼巴巴地等着他问。
“你有何高见?”
“徐大人,不入虎穴焉得虎子,抓紧启程吧!趁杨贼他们没发现私盐账册丢失,尽快搜罗证据。”
及至此时,于嘉也不再畏缩,凛然入局。
她临走前执笔给竹桥写了封信,言明暂缓明日赈济大典,还特意叮嘱一定凭灾民手印领盐杜绝冒领,严防有心人破坏盐棚。
三人兵分两路,木琴去送信,于嘉二人扮作夫妻毅然去了杨家军围堵的各村镇。
“为何是夫妻?”木琴乍一听于嘉提议,脑子转过筋来,提出疑问。
公子天人之姿,尚未婚配,怎能与她绑在一起?
“热河厅村镇沿途定是设了重重关卡,专门拦截一位俊俏官人,手里还会有你们大人的画像,而回乡探亲的恩爱夫妻才不会被查问那么细呢!”
“怎么不能是兄妹?”木琴还是不甘心。
于嘉早就想好了理由,想方设法逗弄徐大人:“哪家让年轻兄妹俩人独自上路,没有个仆从丫鬟跟着?私奔呢?”
拖长的尾音如含了朵。论调笑徐渭,可回到了她的舒适区,一如前世。
冬日暖阳里,于嘉一手轻拽着肩宽腰细的徐大人的袖口,等着入村的长队。
到了他俩跟前,两个兵士盘问,“干什么的?”
于嘉拽了他袖口,抢先回答:“军爷,我们夫妻二人刚刚成亲,这是回家省亲呢。”
她怕徐大人清高地回答,泄漏了读书人的气节。
兵士比对着画册,面前男子有络腮胡,肯定不是,抬手放行。
眉毛乱飞的于嘉,用眼神示意徐大人。“快夸我明智!”
络腮胡的确是她的功劳,可她自己……
他觑着一身棉布粗衣的于嘉,手里提着柳条编制的篮子,头上还包了乡土气息的碎花布头巾,和当地民妇妆容打扮毫无违和感。就是异常美貌,这点不常见。
也没与她歪缠像不像的问题,甩开她抓在手里的袖口,迈开长腿:“去奏折里虚报的农户家里。”
笃笃笃,敲响了一扇破旧的木门。
等了一会,才有老妇人面有菜色地开门。
老妇人打量着面前娇俏的小娘子,又抬头看了看她身边的夫郎,纳罕地问:“你们找谁啊?”
于嘉上前,解释二人是她儿子二狗朋友的朋友,询问二狗在家吗?
一番绕来绕去的朋友身份,老妇人也懵了片刻,颓丧地说明:十天前,二狗被官府抓走了判了斩刑。
徐渭见她颤颤巍巍地落泪,打断了她的伤情,套她的话:“二狗此前不是一直在家,怎会去宣府做了私盐灶户?”
“这,这……”
老妇人畏畏缩缩,情急之下猛地关上了门!背身朝门缝大喊:“你们快走吧!二狗死了!”
弄清楚了二狗虚构罪行的细节后,二人便继续赶往下一家。
连着走访几日,于嘉一屁股坐下,慵懒是会传染的,他也没坚持“坐卧有矩”,只是卷卷裤管席地而坐。
二人坐在断桥土垣上歇脚。
看着日光余晖照在这个私盐案劫难后尚在恢复的小村庄里,于嘉也没平时的多话,心情是有点低落。
这儿与前几个村一样,留下的多是孤儿寡母,亡人当灶户的经历漏洞百出,留下的人仍陷在失去至亲的情绪里,日子过得苦哈哈。
很明显,杨贼强拉了这些人祭那莫须有的罪名,活着的人惧怕军所势力,什么也不敢说。
徐大人起身,轻轻拍去衣边的灰土,说道:“走吧。”
于嘉随之站起,一日没吃饭,有点低血糖,闷闷问,“去哪啊?”
“热河厅衙门。”
徐渭计划趁夜偷市舶司出入凭证,军所管辖的百姓出入均需有官府文书,从热河厅去往宣府最方便的方式是走水路。
将市舶司出入凭证、私盐账册一并带回去交差,证明死人不是真正的私盐灶户,等朝廷立了案,就会派兵彻底彻查了。
他并未想一人独揽此案,因为凭他,还撼动不了热河厅地头蛇。
估算着日子,信也该到了父亲和恩师手中。
可他还是低估了杨顺清的谋略,能在应州之战名声大噪的将军,怎能在自己地盘让异乡人长驱直入呢?
二人刚从屋檐落地,就被兵士围了个密不透风。
徐渭与杨顺清也终是见上了面。
“老夫早有耳闻,22岁中榜及第的徐大人谋略过人,没想到今日一见,你一个文人竟还胆色过人。”
与她们想象中的肥头大耳不同,杨贼眼窝凹陷、精瘦精瘦的,但也不影响武力值爆表。
于嘉本想给包围圈撕开一个口子,带徐大人逃遁,事情刚开始也尽如她意。
没承想,杨贼亲自下场,一只铁掌击飞了她,还令她吐了口血。
密室有一小窗,能感受到微微的光线,从亮到暗,从暗至亮,今天已是第6日了。
自从两人关入同一间密室,于嘉忐忑预料的暴刑提审没来,有的只是饥饿,无穷的饥饿!
于嘉伤后一直未用药,每每咳嗽胸口就有刺痛感,她坐在草垫上,双唇干燥爆裂,一朵娇花失了水分,又是一阵密集的咳嗽过后,弱弱呼喘。
徐渭与她同靠一面墙,单腿弯曲坐在地上,回眸看她,“还好吗?”
于嘉视线盯着两人之间刻意留出的垫子与石地的缝隙,“快死了,又渴又饿,徐大人,我死了你还会记得我吗?”
这个缝隙,是徐大人“文人风骨”的最后坚持,好在冰屁股的也不是她。
但现在,她真的哼笑不出来了。
他看着困在密室6日,形容枯槁的她,不禁佩服,这个时候还能逗笑,于是回应,“人死一抔土,生魂寂灭,哪还在意有没有人记得自己。”
徐大人一如往常“不解风情”!
看他还愿搭话并未丧失生机,她心存希望地问:“会有人救我们吗?你的信到底是为交代后世还是搬了救兵?”
没得他回应,却等来了门锁开启的声音。
两人双手缚在身后。
走出密室的那一刻,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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