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簪笔集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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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仆们轻步行走,将九枝灯上的蜡烛一一点燃。
祝昭端正地垂裳而跪,身姿挺拔如松。
烛光摇曳,忽明忽暗,光影交错。
矄黄光亮在她脸颊上跳跃,她的发髻高挽,被烛光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。
一记长鞭破空而至,狠狠地抽打在她的后背上,一道血痕洇湿衣料,她的身子微微一颤,却未曾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,只是咬了紧牙关。
鞭声一道接着一道。
烛火剧烈摇曳。
祝昭背脊仍旧挺直,双手垂于身侧指尖微微颤抖,几缕青丝垂落,被汗水浸湿,贴在了倔强的脸颊上。
“认错否?”祝择现站在她身后,一道阴影笼罩下来,声音低沉冰冷,“祝昭,回话,知错否!”
她目光低垂,凝视着地面,眼中无半分怯意,而是如水的沉静。
“我无错。”
祝择现闻言,握住鞭绳的手渐渐颤抖,抬手又给了她一鞭子,吼声沙哑:“认错否!”
“我无错。”
“主君主君!”宋夫人这是头一回未见其人先闻其声,她快步跨过门槛,挡在了祝昭身后,平复了自己的喘气声方道,“昭昭不懂事,你莫要气坏了身子,回去歇息,这事我来处理。”
祝择现手中的鞭子依旧紧握,眉宇间怒气未消,抬手指向她身后的祝昭,反问宋夫人:“如今快十七的女郎了,还不懂事?”
“今日她说得对!”祝择现怒极反笑,他点点头,“她说得对!顽劣不驯,就该家法处置!”
宋夫人抬眼看向他,平和地说:“主君非要妾跪下求你吗?”
祝择现眼中闪过复杂的情愫,声音无奈:“夫人......你,你非要逼我吗?”
“是你逼我的。”宋夫人淡淡地望向他,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无波无澜的水面,没有起伏,也听不出情绪。
话音一落,祠堂内一片死寂。
祝昭的心却仿佛被什么狠狠击中,让她几乎无法呼吸。
鞭子从祝择现的指尖滑落,重重地砸在地上,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。
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头,声音疲惫:“罢了......罢了......就听夫人你的......不打了,只是今夜跪在祠堂反省!从明日起禁足郁离院!”
言罢,祝择现转身离去,宋夫人随即吩咐身旁采鲤:“去请大夫。”
而后她疾步走到祝昭身旁,蹲下身子与祝昭平视:“昭昭,为何不认错?”
“我无错。”祝昭倔强地微微侧头,鬓边汗珠细密,她的声音虚弱却也坚定,“为何要认?”
“认错了,就不会挨打了。”宋夫人轻柔地为她理了理鬓边碎发。
“为了不挨打,就应当要认下虚妄的罪名吗?”祝昭低下头,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,“就应当要妥协吗?”
祝昭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半,呼吸沉重又艰难,她抬眼望向宋夫人,眼中是不解与求助。
说到底,石垩一事确实与她脱不了干系,但歹人入府一事是袁琢虚纂,祝择现却一口咬定是她所为,并且嫁祸于她的命格,这般无妄之灾,不白之冤,她也该......认吗?
“昭昭。”宋夫人轻叹一声,声音轻缓,“世上诸事,并非只有对错之分。有时候,退让与妥协,是为了保全更重要的。”
祝昭嘴唇微微颤动,似乎是要反驳,宋夫人却温柔地制止了她,继续道:“我知道,青史留名之人大多直言,大多傲骨,可这些人他们的不退让不妥协,大多在大是大非之际,而日常琐事,以柔克刚,以进为退,方能行稳致远。”
宋夫人见祝昭一言不发,又接着道:“昭昭,母亲并非要你背弃自己本心,而是望你明白,暂时的退让,是为了更好地前行,而一味倔强,有时甚至会让你连发声的机会都没有。”
她轻轻拍了拍祝昭紧握的手:“你长兄常与我说,昭昭聪慧,母亲也这样觉得,所以昭昭定能想明白的。”
宋夫人说完最后一句话,轻轻松开了祝昭的手,缓缓站起身来,她低头看着跪在地下的女郎,眼中闪过一丝心疼,却终究再也没说什么,只是轻轻叹了口气,转身就像祠堂外走去。
“母亲。”祝昭的声音忽然响起,低哑而轻微,“你也想让我留在元安,是吗?”
宋夫人脚步微微一顿,两人都未回头。
“是。”
烛火下,宋夫人的影子覆盖在了祝昭身上,她这般回答。
“为何?”
祝昭问。
宋夫人抬头看了看四方屋檐处的无尽夜色,方道:“我的私心。”
她的脚步再次迈出,身影渐渐隐没在了黑夜之中。
而后,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。
“姑娘......”赤华疾步走近,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心疼和焦急,她的目光在祝昭背上的鞭痕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顿时泛起了一层水雾,声音哽咽了起来,“姑娘对不起,对不起......姑娘......”
祝昭打起力气笑了笑,抬眸望向赤华:“傻赤华,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?这与你又有什么干系......”
今晨魏国公府邸的若木小厮借了她一匹马,她于是吩咐赤华先回府收拾行囊,祝择现见她当真要回徽州濯陵,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气当即又上了头,于是祝昭刚一回府,祝择现就让小厮将她押去了祠堂,二话不说就要让她认错。
思及此处,祝昭忖度片刻,方对赤华道:“赤华,恐怕我们得要晚些日子回濯陵了。”
“无妨无妨。”赤华忙道,“回不回濯陵,赤华不在意,真的不在意。”
祝昭看着赤华恳切的双目,笑了笑,最终暗下决心。
祠堂内烛火摇晃。
风灯内的火烛遇风摇曳,赵楫手执灯盏越过重重月洞门,走到袁琢书房前这才瞧见袁琢正在烛下习字,李烛正向他躬身行礼。
李烛汇报完茶楼坠楼案的进展,接下命令,正准备离去,却终于忍不住了,他回过身来躬身向袁琢行了一礼:“中郎将,烛有一事不解,昨日思虑许久,夜间辗转难眠,仍是不得其解,望中郎将解惑。”
袁琢纳罕地抬眼看了看他,眉角微挑,语气愉悦:“说。”
“就是,就是昨日,我们的目的只是想要提前将石垩一事泄露出去,好打破祝四姑娘的计划。”李烛虚心询问,“并非是想让著作郎因此辱骂祝四姑娘,中郎将为何不和四姑娘说清楚呢?”
“为何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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