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我和夫君被拆散了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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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宜话音刚落,面前的公子嘴角就溢出血色来,但他的面容却依旧沉静,方才那副闲散悠然的姿态也没有丝毫的变化。
不过他微微蹙眉、像是在忍痛的模样,还是暴露了他。
“公子,公子!”小吏连忙扑过去,担忧地唤他。
徐宜不动声色地捻了捻衣角上的白粉,又将它们给拍散。她看了看眼前的年轻公子,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:“……郁长吏,你是不是对我太过放心了。”
面前的人没吭声。
“哦,不对。”徐宜在他身侧坐下,拿了块桌上的芙蓉糕点来吃,“我忘记了,郁长吏已经被卸职了。”
郁故行抬眸看来,他的目光仍是浅浅淡淡的,既不畏惧害怕,也不惊慌失措,可到底是因为药物的作用而少了些平日里素有的温润淡漠。
徐宜大胆地回看着他,目光没有丝毫闪躲,也没有半分作为“罪魁祸首”的自觉和愧疚。
小吏显然是被她的眼神给唬到了,他瑟缩了脖子慌忙抓紧郁故行的衣角,撑起胆子啐道:“你这女子好歹毒,居然往我们公子酒中下毒!你知道我们公子是谁吗!你就敢往他酒里下毒……”
徐宜没把小吏的控诉当回事。
她不止往酒里下了毒,整张桌子上的饭菜都被她下了毒,只有她方才吃的那盘糕点没有。
下毒之前她就在想,以郁故行这副深藏不露工于心计的性子,他定是不会吃这场“鸿门宴”的。
可她又想,万一呢?
准备充足些总是没错的,他不吃不喝的话她也有办法给他下毒,除非他今日不来赴宴。
如今他只身来了,那他就没有全身而退的机会。
她事先往衣角上沾了不少毒粉,就是想着他若不吃不喝的话她能趁机再下毒。可令她没想到的是,他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喝下去了。
就像是口渴的人喝下解渴的水那般的理所应当、自然而然。
而且这人毒发之前看她的眼神,莫名地让她觉得有些心虚。
或许是因为他太像言许了。
她之前在槐里乡的时候没少给言许惹麻烦,譬如练习弓箭的时候“不小心”把山下人家的家禽给射死了、一个人偷溜到清和郡鬼混喝酒、时而又“不小心”揍了村里那些毛头小子一顿……
于是很多人上门来讨个说法。徐宜只是梗着脖子站在那儿,满眼都是不服气,她腰间仍是配着把刀,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出几分锋芒。
众人看她看得胆战心惊,于是只好去找言许说理。
“言公子啊,大婶跟你说句体己话。你说说你,一个体体面面的读书人家,长的又好看,往后若是被郡太守举荐到太学里,定是大有前途!身为以后的朝廷命官,怎么能让你家娘子随身佩刀呢,这不是有损言家门楣、有损许朝律法吗?”
“是啊是啊——”众人纷纷应和起来,“再说,一个女子怎么能做这些事情呢。”
“这话的确不假。”那些大娘将年轻郎君围了起来,余光瞥了眼一旁站着的徐宜,继续挑唆,“你先想想,那京中选官员,都是先看相貌,再看家世、能力……就譬如那少年吏罢,皇帝钦点的那几位少年吏有哪个不是金相玉质、相貌过人?”
“言公子你的家世或许不及京中的那些人,但是你的相貌可是顶顶好的!你可千万不能在上京之前就被人弄坏自己的名声啊。”
“大娘这话就说的过分了。”
众人纷纷抬头,惊讶地往出声之人看去,只见年轻公子微微蹙眉,明明神色没什么变化,依旧是温和的皮相,却仿佛变了个人似的,无形之中的威压如磐石一般压在了每个人的身上。
言许往前走了几步,眼里的笑意早就散去,他轻声说:“在下娘子的名声还由不得你们来评判。”
被徐宜一箭射死鸡禽的人家里有个读过些书的男人,他逼视着言许说:“言公子此言差矣,徐宜名声差是远近皆知的事情,她一个姑娘家整日只知往山里跑,同我们这些大男人打猎砍木……她分明也知道,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二字,但她仍是不改。明明是她不知检点在前,难道我们还评判不得吗?”
言许只是笑,但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:“在我看来,名声就如腐烂垃圾一般,是必须要丢掉的。”
女人们听见这话都愣了愣,一时半会儿没有反驳。
只那男人脸色铁青,指着言许的鼻尖正要争辩:“……你!”
徐宜的眸子动了动,她一言不发地看着站在门前的年轻公子,明明只是穿着一身平常的粗布衣裳,却显得他身姿端正颀长,气质温和优雅。以徐宜这个角度,恰恰能看见一截裸露在外的瓷白脖颈,以及他微红的耳尖。
此时他一人正对着许多咄咄逼人的嘴脸讲道理。
舌战群儒。她知道不合适,但她在脑子里搜刮半天也只能想到这四个字。
这是她新近学到的,又不如说是被言许强迫着学到的词语。
徐宜收回眸光,看了看自己腰间的佩刀,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拔出来去威吓那些蛮不讲理的人。
她的夫君其实不擅长与人打交道,对待所有人都是恰到好处的疏离礼貌。
像今日这种情况,她虽然相信言许能说过他们,但人心中的成见就是一座大山,挪动这座大山要废的力气太大了,不值当也不现实。况且言许又不会说粗话,说些文绉绉的大道理来,那些人也听不懂,即便听懂了,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。
徐宜快步走近人群,握紧手中的刀刃。她正要拔出来的时候,忽地听见一句粗话。
“狗屁不通。”
男人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,他没想到槐里乡素来以温和有礼闻名的言公子会说出这句话,他愣住了:“你说什么?”
徐宜不可置信地看着神色自如的言许,揉了揉自己的耳朵,疑心自己听错。
妇人们也七嘴八舌地交谈起来。诸如“他可是个读书人怎的能说出这样的话来?”“真是不可置信,看来真是被徐宜给迷住了”“这徐宜可真有本事啊”之类的话在人群里传开。
“真有本事”的徐宜一脸茫然,看她夫君的样子活像在看陌生人似的。
不是,她的夫君平日里净捧着那些书看,对她的话倒是少之又少,可是对上其他人那必然是出口成章,司州不少权贵来请他作画的时候都对他特别满意。
……况且、况且她与言许成亲一年以来,从未见他生气过,更别提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些粗鄙之话来。
徐宜感到无比震惊。
“听不懂吗?”年轻公子皱眉,口吻淡淡却显出别样的锋芒,“你方才所言之理,全是狗屁不通。”
“哎,他是不是又说粗话了!”人群中有个黄衣姑娘脆声喊。
“是的是的是的是的!”
“不过他说起粗话来也别有一番风韵呢!”一个女子痴痴地仰视着门廊前的年轻郎君,“果然啊,长得好看做什么都好看。”
徐宜走到半路停下了:“……”
黄衣姑娘肘了那犯痴的姑娘一下,“那是徐宜的夫君,不是你的!你可收敛些吧,徐宜还在这儿呢。”
犯痴的姑娘自知理亏,低下头来只是偶尔会瞟几眼,黄衣姑娘嗤笑一声,道:“果然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个人来。我就说吧,这言家公子可没有你们初开始想的那般好!你看,原形毕露了吧。”
被众人用震惊目光逼视的年轻郎君倒是没有半分不自在,他的目光清平沉静,越过人群直直落到了徐宜身上。
徐宜看见他缓缓摇了摇头。她听懂了:是不要她出面、不要她拔刀的意思。
她收了刀刃,安分地站到人群外。
“难道进山打猎,便是与男子同行?”言许收回目光,沉着语气说,“男子做得的,女子为何做不得?”
那男人顿了顿,说:“也不是我这样规定,许朝礼法中就是这样写着的,女子须以夫为大,管理内务。但瞧瞧你的那位徐娘子,整日抛头露面、玩刀弄枪的,还学着男子模样去山里打猎,喏,她去年打猎不就差点被埋在山上了嘛……”
年轻郎君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,男人见言许似有动容,便接着说:“这男子做的有些事情啊,是极危险的,女子天生就是做不得。依我看,言公子还是好生管管你家娘子罢,这次也是她技艺不精,将我家的鸡鸭给胡乱射死了。”
男人自以为动之以情、晓之以理,颇有自得地抬了抬略有些佝偻的脖颈。
言许却是不予理会,他走下台阶,众人为他让出一条路来,年轻公子在一众疑惑的目光中说:“你那鸡鸭,死的倒是不冤。”
男人瞪着眼睛喊:“你这人怎恁的不讲理?”
“言家公子,话可不能这样说啊。这鸡禽的幼崽价格虽然不贵,但到底是我们自个儿养的,还废了不少粮食和心血,不论是拿来吃还是拿去集市卖,都是划算的。可是徐娘子无缘无故地直接将人家的鸡禽给射死了……”
“即便她今日一箭射死你,也算不得冤。”言许几乎是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句话,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几变,尤其是那男子脸色更是胀红了:“你真是罔顾许朝法礼,居然敢这样轻视人命!”
有个妇人拉了男人一把,“你就少说两句罢,前几天我还看见清和的郡守大人请他去作画呢。”
言许看着男人,轻笑了声:“你这般诋毁我娘子,不过就是你技不如人,不如她会使刀打猎么?‘堂堂男子’竟是比不过一个女子么?”
“你……”男人好不容易才压下理智,这下又是气冲上头,直接就说起:“好一个不如女子,去年槐里大雪,徐宜她不是差点死在了砚山上嘛!”
“天灾,人祸。”言许一字一顿,“这些你往后都能躲得过去么?”
男人绷着一张脸,却被那清平凝重、带着淡淡威胁之意的目光逼着垂下了头。
言许:“徐宜哪次进山打的猎物不比你们多?不论你们承不承认,她都是司州最好的猎手。”
“可她是女子啊。”
“就是啊,女子怎么能当猎户,那都是男人该做的事情。”
“……”
“许朝律法对女子不公,只允其踏车纺织、相夫教子。”言许淡淡抚平衣襟,垂下眸子说。“可世间有千种、万种活法,我的娘子她想怎么活,就怎么活。她喜欢纺织,她便纺织;喜欢打猎,她便打猎;她喜欢射箭,她便射箭。”
言许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女子:“我喜欢的女子,喝酒、打猎、打人……无论她做什么,我都会支持。”
听了这话的人们张大了嘴巴,最后得出个这样的结论。
“言家公子疯了!”
“言家公子疯了啊啊啊啊,他说不论他家娘子杀人还是放火,他不仅不拦着,还会递柄刀添把火啊啊啊啊!真是丧心病狂!”
“好恐怖啊啊啊啊啊啊!!!!!”
……
徐宜整理了好一会儿思绪才从回忆中抽离出来,她看了看屋里的陈设和装缮,确定这里不是槐里的时候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我家公子可是郁国……”小吏还在不停地劝说,企图使徐宜交出解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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