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傻白甜女二的妹妹登基了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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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已深了,钟易川潜伏至丑时初才等到周府里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出来,他悄没声儿跟着,只等那人左拐右拐进到太极宫。
期间碰到次金吾卫,他亮了手里的牌子,安然无恙的过去了。
钟易川藏匿在黑夜里,只等那身影消失在太极宫里,他才离开。
梆子敲了五声,已是寅时初。
京都城被各个坊市划分为豆腐块,经纬分明的排列整齐,除了平康坊夜里灯火不息,只皇城周边的几座大宅里还有星星点点的亮光。
钟易川此刻已掠身飞到平康坊中最高的一栋楼前,站在屋角的碧色琉璃飞檐上,撑着三楼的栏杆翻入窗台前,在窗户上敲了两下。
窗户从里面推开,一个娇颤颤的姑娘顶着张红白粉面出来,随着屋内烛光洒出来的还有股浓重的酒气。
钟易川往后退了半步,伸出一只手。
姑娘丢出来一张纸,靠在窗框上滩成一团泥:“检察院盯的紧,那些乌龟王八蛋逼的只敢夜里来,熬得奴家都要死了。”
钟易川展开手里的纸张,字迹虽然潦草,但能看清上面的名单。
“快了。”他随口敷衍一句,转身要走。
“诶。”水仙从窗户里探出身子,伸手够钟易川“话还没说完呢,这么着急走做什么?”
面上习惯性带着媚笑,钟易川冷冷看来,冻得她一个哆嗦,酒醒了大半。
她收敛笑意,但还是带着些讨好,怯怯的:“我姐妹那案子什么有着落?”
“你晓得的,”钟易川表情越凶,她就笑的越低贱“奴家的主子是在杨大人手底下的讨活儿计,我将这楼里来的大人物说的话都捅给你,若被人抓住是要被折磨死的。”
方才那怯弱一笑,无端让钟易川想到苏蓉,也多了些耐心。
回答说:“我已买了讼师带牡丹的父母去衙署上告,有了结果自会告诉你。”
楼里的歌舞伎都受着严格的管教,一时买身终身是个物件。吃喝都不能做主,出门探听更是难上加难,水仙除了等钟易川的消息,也别无他法。
当初是听闻他为皇帝皇后做事,水仙听了皇后的名声,才悄悄找上了他,但此事一拖再拖,她已经悄悄给钟易川传来一个多月的消息,仍没听闻牡丹横死一事有个着落。
“上告衙门?”水仙迟疑。
这间花楼取名很有些讲究。
在这里,名字并非情感或期望与寄托,而具有象征的功能性与人的驯化方向。
好比被玩弄至死的红牡丹,她死了,很快有第二个红牡丹顶上空缺,水仙亦是。
她本是侍候红牡丹的丫头,但因双眼灵动水润,兼性子软弱爱哭,故顶的是水仙的名字,而不是华丽妖冶的牡丹。
水仙有些不敢多问,但心里又实在放不下,小声说:“我们并非官妓,告上去有人管吗?”
检察院盯的紧,官妓出入都要登记在册,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,坊内悄悄弄了些民妓混在里面。也正因为不是官妓,那些人才会更肆无忌惮,致使牡丹惨死。
钟易川已疲累了一日,本就稀缺的耐心更是消耗殆尽,见过血的眼睛冷浸浸地看来,水仙后脊都起了一层寒毛,酒彻底醒了。
“你等着就行。”阴测测撂下这句话,他飞鸟般消失在黑夜里。
只等眼前的人连影子都看不见了,水仙才在夜里的冷风里回过神来。
在主动找上这人时,水仙就知道自己只能等,她一个谁都能踩一脚的贱奴,除了任人揉搓还能做什么,死了都没人知道。
想到这些,满肚子的酒都化成了冰,沉甸甸的往下坠着,连带着整个人都往下坠,三楼下幽黑的变得诱人。
她直勾勾看着,眼里又淌出泪来。
钟易川天生就该与黑夜为伍,他站在树杈上,巡城的金吾卫从他脚下走过。
他腰上别着皇帝给的金牌,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越少越好。
不知不觉间他又来到公主府的外面。
他其实累极了,这些日子白天黑夜的疲于奔波,但想未来的一点念想,心中有了期盼,又没那么累了。
轻身越过墙头,他轻车熟路地到了那扇窗棂外面。
窗格外有一处延伸到外面的游廊,钟易川悄无声息地落在窗外,窗是缩着的,他也并不打算惊扰苏蓉。
就这么静静站着,看屋里亮着烛光。
他知晓这烛光必然是在苏蓉的床头,在帐帷后两步的距离,一树的烛台只点了一盏,床尾后还有一盏,她不喜黑漆漆的入睡。
钟易川抱臂倚在窗边,后脑也贴上窗框,脑中浮着云彩般的念头。他买下来的那小院要依着她现在的阁楼来布置,桌椅用一样的檀香木、黄梨花木,帘帐要用蝉翼纱与细锦纹双层的,还有珠帘……
他的身子与思绪都轻飘飘的,如在云端飘忽。
片刻时间,他似是睡着了,又像是想了许多,再睁眼时寒芒已消弭成一团温暖的水。
天还黑着,豆腐块的都城上方星罗密布,黑色无边无际的延展。
钟易川想要的东西已经唾手可得。
离开前最后看一眼这扇窗,它依旧紧闭着,自上次夜会后,这扇窗再没打开过,轻快起来的心里闪过一丝阴霾。
但很快被他忽略掉了。
想到以后会发生的事,他的心情再次飘扬起来起来。
这一切都是暂时的。
待公主府遭遇劫难,自己再出手相助,届时蓉儿会重新接纳他。
钟易川的唇边勾起孩子般纯真的笑,充满眷恋地再看一眼那扇窗,依依不舍地离开。
丫鬟推开一扇扇窗,清早和煦的阳光随着她的脚步跳进房内。
窗外,古槐盘虬卧龙的枝干弯曲着延展向上,油绿的小圆叶子在秋日高阳里晒成槐黄色,就像是绿色变老了。
苏蓉前些日子向皇后求见,昨日里召她入宫的懿旨才下来。
她坐在妆奁前,半闭着眼睛由丫鬟给她梳头。
她似没睡醒,屋里的小丫头们也不出声,都是轻悄悄的动作,唯恐吵醒了她似的。
“姑娘。”小丫鬟将胭脂扣子送到她面前,声音还不如掀开瓷盖时的动静大。
苏蓉无可避免地想念起小酒,她若在,屋子里也不会冷冷清清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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